看着他慢慢喝完,他那张虚弱的脸更显眼了。
我在旁坐下,企图用这个没什么攻击力的姿势,缓解一下他的紧张感。
他喝完了,抹着嘴唇上的水珠,苦笑了一下。
“怎么了。”
‘你们是被僵尸吃了?“我不经意地提一句。
“差不多吧,“他嘴角的苦笑意味更浓了。
“咦不对啊。“我道。”为什么,我一点东西都没见到?“
“你当然见不到了。“他坐着,若有所思地说。”他们都被我们化尸水化了。“
云幕霆却打断了我们此次的谈话,他示意我不要再说了,只见他轻轻撩起男子的裤腿,黑色的伤口隐隐渗出血丝。
“我先把伤口为你处理一下。“他看着道。”你们那里的人不懂医术,这样让它烂着,弄不好会截肢的。“
男子的面庞出现了一丝惊异之色。紧接着说:“谢谢。“
‘不客气。“云幕霆低头,另外拿出一瓶药,开始用消毒棉签在上慢慢涂抹,酒精散发着清凉,有点烈性的药散发着丝丝的声音,男子痛得皱起了眉头。
“有点疼。”云幕霆略微停下了手中的动作。“你忍忍。”
男子面色一顿,很快又恢复了最初的平静。
“没事。”
男子忍着痛,一边若无其事地和我谈笑风生,仿佛这样可以减轻他身上的痛感一样,他和我说了这里的种种典故,还有墓穴的构成,我才发现我不了解的东西这么多。
跟我相比,男子真是一位考古专家。
我很羞愧地低下了头,我懒,盗墓盗了这么久还是半吊子一个。
明明是两个男人很亲密的举动,却没有一点尴尬。
云幕霆是很认真地为他疗伤。
最后,用清水洗净了旁边的污渍,再裹上了一层完全疏松透气的纱布,男子的伤口的包裹已不知比之前无比草率的处理好了多少倍,云幕霆站起来,舒了口气:“好了。”
男子摸摸自己包扎好的伤口,感激地望了云幕霆一眼。
“谢谢,很谢谢你们。”
云幕霆在黑暗中踏着脚,仿佛是完全了事情很有成就感,明黄的光透进来。“你自己人呢?他们一点药物都没给你留?”
‘不,不怪他们。“男子摇摇头。”是我自己不让,药物本来就有限,我在上面,就是个废人了,还是留给需要的兄弟吧…..“他摸着自己的腿部,露出一丝苦笑,看得出他还是想活的。
“算你运气,遇上了我。“
“是啊是啊。“男子感激地道。”若非遇到这位大哥,这些时日我恐怕难以熬过吧。“
云幕霆没有说话,把纱布,药品,都包成一团,用一个防水袋递给了他。“这些够你用了。“
‘谢谢谢谢。“男子十分感激。“我怎么还好意思拿大哥的东西呢。”话虽如此说,但还是接过了。
云幕霆笑眯眯地说;“你就放心收着吧,这些东西我们还很多。”
这是实话,云幕霆带了这么一大堆的药品。
原来是给同行用的。
男人抬起头来望我们一眼。“多谢。”
现在云幕霆和他终于客气完毕了,我拉着他,有得入迷地说:“然后呢?接着说。”
刚才我听他的那些历史典故正起劲呢,没想到被云幕霆打断了,现在终于完了,我当然要继续追问了。
“僵尸。”他咬着牙说,摸着伤口,仿佛还对之前的痛创记忆由新。“没想到这里,居然有这种东西!”
他说的是飞僵。
嗯,飞僵,有飞僵正常啊,我看了这里一眼,这里满是岩石,还处于山洞悬崖之中。
正是飞僵诞生的好时地。
当然,对于碰上的人来说,是很可怕的,这种东西行动迅速,是僵尸中的上品,给了你一爪子,你连哭都来不及。
更可怕的是,这家伙还有感染病毒的能力。
不过,就你现在看来,并没有这样,我仔细看了一眼说。
“尸体呢。”我想起了那个狼骨,那个东西,辟邪还好用么?
他摆摆手。“被化尸水化了,”他喃喃地道。“幸好我们有,不然就…..”
一旁沉默不发的云幕霆这时走上来:“你们之中,可有湘西柳家的人?”
“有。”那个人抚住胸口,瞳孔瞬间变得茫然,他紧紧捏着道。“幸好有那一位,不然我们…..”
听他的描述,似乎类似于将化尸水将飞僵身上一洒,就没了?
我皱皱眉头,没这么神奇的好药吧?
飞僵,还是僵尸中特别高级的事物,一般的黑驴蹄子都制不了它。
他紧紧抓住了胸口,手捏得很紧,显然对之前的那场浩劫存在着巨大的紧张感,我看他这样,也不问了,也问不出什么来,触动别人的心理,似乎有那么点不厚道。
我叹了口气:“你好好休息。”
云幕霆凑近身,对他说。“我们合作,如何。”
男人点点头;“我听大哥的。”
云幕霆很满意。我瞥他一眼,用来这么多药还有用来拉拢的作用啊。
云幕霆从他的包里翻出了地图。当然不是这里的,这里没有地图。
是旁边的地形图。
我们所经过的药田,别墅,在这张地图都有标记。有的地方还加了骷髅重点。
‘你们功课比我们做得多得多啊。“云幕霆感叹道。
他低着头。
脸色非常沉静。像是睡着了。
我走过去。
接着翻,除了一些必备的食物和药品,还有一些生活用品,啥都没了。
‘你们是怎么找到这里的。“云幕霆想问,但那人已经睡着了。
云幕霆只好作罢。
云幕霆翻着那张地图,仔仔细细地研究起来。
符号似乎各有不同,但什么含义,我也不知道。
上面画的路线远远比我们行走得要多,我觉得,跟他们比,我们纯粹就是瞎子。
业余,和非业余的区别啊。
云幕霆再看看毛巾,看看一旁搁着的药品,没了。
就是一些再普通不过的东西。
那个人已经睡着了。
我看着他倒头就睡,刚刚处理的伤口因为他过大的动作又渗血了,我很意外:“这些人连顶帐篷都舍不得给他留?他这么睡在外面,很容易感染风寒的!“
云幕霆耸耸肩。“可能是留了,但这家伙在这睡着了。“
我们出去讨论,就不耽误这家伙的休息了。
来到外面,避过了这条狭长的甬道,我发现甬道内在风水学上来说确实是最安全的地方。
云幕霆深深呼吸着不那么憋闷的空气,有点潮湿。
‘这家伙会好得快么。“
“放心吧。”云幕霆淡淡地说。“有我功力的加持,这家伙差不了哪儿去的。”
原来如此,你刚刚给他疗伤的时候还用了内功,不过他应该没察觉。
‘不会留下后遗症的。“云幕霆皱起眉头。‘像他这么养,非养废了不可。”
‘那他还真是该多谢你了。“
一阵沉默之后。
一缕幽白的光线射进来,又有滴水声,我心说妈的这么水答答的对墓主人很有好处?
什么风水呢这。
云幕霆倒毫不介意这些,抬头看着前方。
“那个主人的尸体会不会被泡烂啊。“这可是大不详啊,就算淹死的人,尸体也会迅速被捞出来。如果墓主人的尸体被在自己的墓穴里泡坏,那可真是倒霉到家了。
‘应该不会,我还没见过。“我只觉得水里打穿了什么,那个风水叫什么字来着?我忘了。
又沉默了片刻,风在呼呼地刮过。
‘那伙人…..“我企图把话题转移到正题。“他们是什么来头。”
云幕霆道。“你觉得呢。”
“不知道。”
云幕霆抬头望了我一眼,把手放在我的肩上。
“现在我还下不了结论。”
我盯着他。
我摇摇头,似乎只有明天问他更详细的信息了。
他告诉我。他们是在将飞僵击倒后,再用化尸水将其弄为粉末。
“飞僵一共有几只?”我问。
‘一只已经够得受了,还几只。“
‘难道一只,就折损了你们五个人手,还重伤了还几个?“我觉得不可思议。飞僵固然厉害,可敢到墓下来的也都有几把刷子。没几把刷子的 ,敢下来吗?
他大口大口地喝着水。
最后脸色苍白十分沉静地对我说;“不止飞僵。”
‘那还有什么?“
他闭上了眼睛。
像是在回忆,我觉得很奇妙,虽然大家都怕死,可在墓穴游走的人,也是在生死界限的人,各种残酷血腥的接受能力比一般人要大许多,到底是什么,让他这么不愿回忆?
他不愿说,我也不勉强他。
“行了,你不说就不说。“我侧着身道。‘等会我们要进去的时候,你给我们指路就好了。”
“可以。”他闭上眼睛,仿佛在思虑着什么,里面沉沉的灯光透出来,我好奇,里面到底有什么?
值得他如此惶恐?
我拍拍他的肩。“兄弟,你就在这安心养伤,不用管什么…..我猜里面你也有心理阴影,都不敢进去了。”
他似乎是很吃力地点点头,带着惶恐地望那里面一眼,之后迅速把目光收回去了,紧紧抱着自己的腿,仿佛真经历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情。
“我把防身的武器给你留着。”我示好性地拍拍他的肩。
云幕霆在一旁叉腰看着。
他开始低身解自己的绷带,洗干净,洒上止菌的药膏,他开始试着自己给自己换药,我没拦他。
我背过脸去。
“那啥。”我眼睛一闪一灭,伴随着里面的灯火,也跟着摇摆不定。“你同伴在里面,你就不担心么。”
“担心啥。”他耸耸肩。“他们本事都比我大着呢。”
我觉得奇怪,听这话也听出了一点不对劲的意味,转头他还在拿着药膏往上抹,“你和他们似乎关系不好?”
“没好到那程度。”他低头说,“各取所需罢了,谁也不欠谁的,”
‘哦。“我饶有兴趣地打量着他,之前他的那一句”他们本事都比我大着呢“引起了我的注意。”你会什么?“
“我?“他略一挑了挑眉。他轻轻在地上点一点。”我会画符。“
“这样。“我有些心不在焉地想。
画符?
那他的镇压应该不错,为什么对飞僵没作用呢。
我思索着,对于僵尸我知道的也不多,云幕霆这方面可能很丰富,毕竟他和僵尸之王西幻锦为敌这么久。
云幕霆敲着手指头,似乎也有自己的心事。
“会画符也很厉害了。“我低着头说。”我一样也不会…..“
“我必须要懂点东西,他们才会带着我。“他头也不抬地为自己涂着药膏。
随即他又抬起头对我说;“既然你什么都不会,还敢到这里来,不是找死么?“
这问题问得我尴尬了一下,我摸着呵呵笑道只好说了实话:“我会一点内家功夫。“
“那很好。”他低头抱着头说。“这种东西会很有用的。打僵尸,一打一个准。”说到这里,他有点笑起来。
我有点尴尬。
记得他说过,他自己人都折在僵尸手里。
现在他主动提起这个,一时间让我不知如何接话。
“那个。”我支支吾吾,有些心不在焉地道。
“什么?”
“到底有什么可怕的?”
他一脸似笑非笑地望着我。
“你想知道?”
我使劲点头。
他只是叹息,将手牢牢地放在墙壁上,一下子躺下去,也不嫌疼。
“我想想再告诉你。” 他面色凝重,似乎是打着手势道。
我问:“不能说,机密?”
‘不是。“他看叶不看一眼我,只看着前方。”我不知怎么说。“